镜湖的湖水在微风与细雨中微微抖动时,长堤上只有零星的行人。这里本就是那些空轨到哪个景点、他们就去挤满那个景点的游客不怎么来的地方,更何况是这样细雨濛濛的天气。此时,天空已变成一片难得的深邃之蓝——大概是雨丝洗刷了那片灰霾吧。镜湖沿着堤延伸,像一条悠悠的河;另一侧是坚毅的青山,雨中挺拔起它们的身躯,却显得有些朦胧不清。长堤边的路灯全都亮了,把枫树林照得火红一片,映在路面的每一洼积水里。
两个身影撑着雨伞、靠在一起前行。影子投在长堤的水洼里,显得有些破碎。她们穿着一中的校服,黑色的雨靴。
撑着大伞的女孩看起来十分瘦削。但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瘦,只是因为太高了,所以看起来瘦。她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绝不是南方的小男生们能接受的。她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发梢略微有些湿。她的五官很端正,匀称,给人以无法言说的美感;上下躯比例协调得就好像造物主用尺子量出来的、刚好符合了黄金分割比。飘摇的雨里,她深邃的黑瞳一直注视这远方的山峦。
她像山峦一样冷静地沉默着,从日出到日落。大概这也是由于她的名字“欧阳冰云”里带个“冰”字吧。这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朋友的。在一中待了四年,能和她说上话的只有现在走在她旁边的这位小个子女生——其实这也是因为小个子女生潘晨星一直寄住在她的家里。
她对熟悉的人并不冷漠——比如对她的养父,她唤作邢叔的那位。实际上潘晨星的父亲是邢叔的一位旧友,因在北方工作极忙,所以将还在杭城读书的女儿托付给邢叔照看。邢叔又是个老好人,所以就答应了。
“冰云,你看C1台今天的声明了吗?”小个子女生打破了沉默。
欧阳冰云撑伞的手好像抖了一下,但是由于过于轻微,所以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看了。外交部又谴责他们在钓鱼台上做动作。”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呢……”潘晨星似乎想从冰云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一点异样也没有。
“当然不一样……”冰云望着东方的天空,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是‘谴责’而不是‘严正抗议’。”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这种事你别想了,对我们的生活没有影响的。”她像母亲一样慈爱地摸着晨星的头发,摸的动作自然而顺畅,让潘同学把刚想吐出来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
行了十几分钟,远远地能看到邢叔的临湖小楼了。它安静地立在湖的北面,背靠着青山。墙上爬满了青藤,墙角青苔深深。南朝烟雨中,它屹立如最后的堡垒。
邢叔还在二楼阳台上做老人操。雨篷使他一点都没淋着。
邢叔真的老了。他的头发已经略有斑白,面容显得饱经风霜。他现在整天没事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打太极拳,做老人操,真的像个老人一样。
但是若是因此就认为邢叔只是个普通的市井老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人知道邢叔有多少财富,但看这临湖小楼,也是可以从中见一斑的。冰云曾经问过邢叔这个问题,那时邢叔手里握着一黑一白两个金属球(就是老人们用来练手的那种),在手里转了几圈之后,邢叔笑眯眯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远远地望见了两个女孩,邢叔笑眯眯地朝她们打招呼。这似乎是每天固定的节目。
刘管家打开了那扇似乎带着历史印记、吱吱嘎嘎响着的大门,将两个女孩纳入小楼后,收走了两把雨伞。这时她们看到邢叔正从楼上走下来,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玩弄着磨得光光的金属球。
“邢叔,悠着点儿啊。”潘晨星笑着说。
邢叔也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堆积了起来,每一个褶皱里都有笑意。他把小球放进口袋里,用腾出来的手去扶扶手。
欧阳冰云却是盯着他的电脑,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果不其然,电脑滴滴滴地响了。邢叔说了声有点急事,又匆匆回楼上去了。
“二位小姐先用餐吧,先生有要务处理。”刘管家说道。
要务?整天坐在家里打老人操,现在忽然要处理要务了?
二楼的书房里,电脑被摆放在桌上,屏幕上出现一个疲惫但略带兴奋的中年面孔。
“一切就绪。今晚直接登岛。”中年人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极大的信息量砸了过来。
邢叔坐在书桌前,脸正对着电脑,一言不发。
“您这边还是小刘安排?”中年人问道。
“嗯。”
“那您……”中年人似乎还想问什么。
“我要去取点东西,非得亲自去啊。”邢叔一脸无奈,“孩子我会一起带走的。”
“好,好……话说晨星这些年来一直受您教导,真是感激不尽……”
“没事,我闲着呢。”邢叔笑了笑,“去忙吧。”
“再会。”
啪地一下电脑屏又变黑了。光滑像镜子一样的屏幕映照出空空荡荡的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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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已过去四个小时,欧阳冰云站在二楼自己房间的阳台上,两手搭在栏杆上,细细的雨丝有时降落在她光洁的手上。
忽然她感到有一阵来自远方的隐隐震动像大海里的波浪一样侵袭过来。她猛地将视线转向遥远东方的天空。
朦朦胧胧的,在雨里看不清楚,像是放了一炮烟花。
然而这烟花却是这样的明亮,使得人们在上千公里外也能望见!
来得快去得也快,像闪电般,它又隐入漆黑的夜幕中了。
可是没过几分钟,“烟花”又闪了一下。这一次的震动更遥远了一点。
忽然有人敲门。门外响起刘管家温和的声音:“请小姐迅速收拾一下行李,今晚我们将离开这里。”
“好的。”她答道。
她没有问为什么要离开之类的话,而只是简单地回答“好的”,因为她似乎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临湖小楼的前面,一辆没有标志的黑色轿车安稳地停着,仿佛要溶进漆黑的夜里。邢叔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在调试着车载电脑。冰云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雨嗒嗒地落在车窗上,刘管家帮着潘晨星拖行李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
刘管家坐上轿车驾驶座,关好车门,然后汽车发动了。然而刘管家什么也没做。车载电脑一手安排了行程的终点和路线,并且全程自动驾驶。刘管家只是瞟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目的地,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那个地方名叫千隍。
然而车子没发动多久,一股比先前几次近得多的震动袭来——镜湖的水面上腾起一个庞然大物!借着环湖路的路灯可以望见它的身形:宽高均有数十米,长度则几百倍于它的宽和高,绵延数公里。表面是纯黑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它正慢慢脱离水面,似要悬浮到空中。
冰云和晨星趴在车窗旁看,都要挤倒一块儿了。
镜湖又叫长湖,若不是因为两头封死,都可以看作河了。然而镜湖长而笔直的湖盆居然被用来盛放这样的巨无霸……
巨无霸仍然在缓缓升起,下部刚刚完全脱离了水面。两旁夜色里苍翠的山峦沉默地矗立着,对它表示臣服。
远方又升起了一朵烟花,震动传来。过了一会儿,巨无霸在高空中停住了,居然就那样悬浮着。
然后异变突生——几公里外巨无霸的南端忽然爆发出闪电般的白光。隆隆的声音划破雨夜,直奔远方而去。
十几秒钟后猛烈的爆炸声传来,像午夜的丧钟。
东海海面上,一艘宏伟的航母正疯狂地燃烧着,一侧倾斜,正被大海拥入它博大的怀抱。
“轰!”“轰!”
巨无霸接连开炮,承载着恐怖的重量的细丝开始微微摇晃。这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高强度丝状物质连接着两侧的山体和巨无霸的身躯,像密密织的蛛网。
火红的枫林在灯光的照射下浮现出血一样的颜色,给这个故事添上个背景。
黑色的汽车离湖越来越远,车上的人纷纷议论起这宏伟的构造物。
“天哪。”刘管家感叹了一句。
“这是战舰吗?太酷了!”潘晨星兴奋地叫着。
“当然不是。”邢叔说,“真正的星舰不可能只有一门主炮。”忽然邢叔神秘地笑了一下,说:“小时候你说你的梦想是当一个星舰的舰长,对吧?”
“当然!”
“只要你永不放弃,就会发现梦想离你异常近。”邢叔缓缓地说。
黑色的汽车拐了个弯,开上了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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